【我地仲有我哋】望住個海打工,特別嘆?
面朝大海,陽光曬得沙粒發亮,浪聲一波波搔動耳窩──在海邊打工,Amy大半年前實現了這兒時幻想。
「才發現忙得沒時間看海!」她一臉燦笑的說,聽浪花工作,原來不如下塌台灣海邊民宿時那麼夢幻。現實工作節奏急速,沒有一分鐘不忙碌。
在南丫島的岸邊酒店,Amy一周兼職兩天,一天開工十小時。酒店小,客人多,她是前台,又是侍應,要兼顧落單捧餐、開椰青、斟啤酒、執枱抹枱、處理入住退房、三文兩語服務客人。遇上突發事情,客人再無禮,也要微笑耐心面對。
有客人讚她散發新手才有的熱情,會欣賞她而多給貼士;
有客人為了留房,特地填錯信用卡資料,方便自己慢慢決定行程;差點成為客人的人,改變入住計劃後傳髒話短訊罵人;
還遇過每周帶不同女友幫趁的男士、吵架收場的情侶、或溫馨或疏離的一家大細。
Amy做過九年記者,以為所接觸的世界已經很大;但原來任職服務業,才真正認識人性。「記者主要認識大人物、有故事的人,他們光鮮亮麗,準備好才做你訪問。但在酒店,看到人生百態,不同關係和人性,有好有差,現在我更懂得珍惜對我好的人。」
從傳媒轉行至服務業,以體力勞動代替精神勞動,她原以為比較輕鬆。做記者是絞盡腦汁的累──緊貼時局變化、諗橋、與受訪者周旋、死線前通宵趕稿。文章見報,的確非常滿足,但同時她像西西弗斯,周而復始趕稿,像不斷推石頭上山,又滾落重來,壓力大得令她患上甲亢。離職後,還是找份放過腦袋的兼職吧,出賣勞力也許沒那麼累?偶然看見南丫島海邊酒店招聘,她興奮申請:「仲唔係我?!」
「估唔到比我想像中攰,身體好攰,收工完全郁唔到,周身背痛。嘩隻腳點解可以咁攰,點解抹枱扭毛巾會手痛。」幾乎站足十小時,鞋子愈穿愈逼,腳掌浮腫起來。情緒也在勞動,笑容用光,下班後她只想獨處。現在外出用餐,她對同行有不一樣的敬意,「我一定幫手執筷子,抹乾淨」,也懂得體諒板著臉的伙記,「可能他剛遇到個衰客呢」。
酒店遇到的經驗、面孔,揉合為Amy的創作靈感。下了班,她會騎上單車,沿著街燈稀少的山路,途經一些蟾蜍、蝸牛、螢火蟲,回到小小的窩,一個孕育夢想的溫暖洞穴。去年她辭去記者全職,搬離大角咀劏房,落腳這所被大自然抱擁的村屋,找兼職應付租金,這一切,都是為了專心寫好一本小說。
酒店衰客帶來創作靈感
不用上班的日子,Amy會在清晨五時起床,在晨曦中寫作。小說如海如山,是她與往昔和解,釋放情緒包袱的搖籃。
筆下有故人略影,有夢魘餘悸,有念茲在茲要說的話。意念經過想像力攪拌,在文字的旋風裏飛翔。
酒店兼職看似與創作無關,但該處人事的鮮活離奇,正正形成創作靈感,叫她看破一些俗世道理。
初期上班遇到衰客,她忟憎懊惱,為何人咁自私?為何偏偏騙我信任?同事開解她:「佢唔係呃你,係呃間公司。」
嬲了幾次,明白人性有暗處,與其谷氣,不如隨性面對:「我發現無法控制及猜度他人點諗。」
她骨子裡始終有樂天的基因:「上班前我會想,今日要寬容啲,試下做陽光。」她淺淺地笑,一星期累兩天,其實尚能接受:「全職同事更累,我呢個只返兩日嘅人,可以給他們帶來一些活力。」
不像在報館,同事都是年紀相若的同溫層,Amy如今與年長的房務姐姐、縱橫服務業多年的前輩、喜歡南丫島海灘的尼泊爾人等共事。「例如房務姐姐也許學歷不高、年紀較大,但見她們就是每天做好份工,不會想太多。」她們常說,有份工已經好好,「令我覺得係喎,我都好感恩,未做過酒店但找到這份工,很難得的,出面有乜可能有人請?是在南丫島我才有機會。」
南丫島是個讓Amy覺得已擁有足夠的地方。樹、星星、夕陽、沙灘、屋企、朋友、伙伴,一切都是剛剛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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